第019节 修炼伴苦胆 青锋甫炼成

2008年的北京奥运会是非常特殊的历史坐标。之所以特殊是因为对全世界来说，中国在那次盛会上像变戏法一样把自己变成了世界强国。实际上，中国早就在准备着了——题记

前文书说到康凡生的小日子过得不错，不过在面对女孩时还是隔三差五的有些麻烦。话又说回来，总是风和日丽也未必就是爽。

***

就在梦晓摔门离去的刹那间，康凡生的脑际闪过一个念头——要不他请假不去了？不过幸亏他没有真的请假退出。这个他这次出海测试不仅登上了他一直很关注的我国新型轻护056，而在最后转乘的舰艇哈尔滨驱逐舰正是会同其他六艘舰艇于10月4日从宫古水道出航太平洋，然后在10月16日又从钓鱼岛附近海域返航的那七艘舰艇之一。此时的他当然不知道这些情况，他就在哈尔滨号舰上，亲身经历了行驶在呲邻钓鱼海域的激动。虽然他在那个关于我国军舰以什么方式第二次前往钓鱼岛的赌注中输了，他却有了逢人就吹嘘他是乘坐军舰在钓鱼岛逛过一圈的民间第一人的无可争辩的资本，这一点令他周围的朋友艳羡不已，没有二话。……

几滴凉凉的水滴落到了康凡生的脸上，由纪子把手上残留的水正淘气的向着康凡生弹着。康凡生连忙把自己思路硬生生的拽回来，面对着由纪子的顽皮，他有点慌乱，掩饰着说，在，在想你呢……。由纪子吃吃的笑了，目光闪烁着脸上就有些泛红了。说，想我？哼，你肯定没往好处想。

***

把由纪子送回去康凡生就迅速的把自己扔在床上，拱到了一袭薄薄的凉被中。

丝棉混合的面料温暖而光滑，好像一个女孩的身子正软软的依偎他一般。只是恍惚中那女孩忽而是梦晓忽而是由纪子，他有些陶醉。不过很快地，那影像就渐渐清晰起来，随着影像的清晰，由纪子的影子就一点点的褪去，留下的梦晓在自己是肩头那里吹气如兰的呼吸着。

和梦晓交往的时间不长，从那天晚上梦晓离开时扔下的话头儿里，似乎梦晓注意他很久了。对于梦晓，他其实了解的很少。他没法说清楚和梦晓之间的一切——交往的时间几乎就是零，彼此的了解几乎也是零。一切似乎都没有根据和基础，但是一切却自然而然——就是那晚他们的上床都是如此。

他记得很清楚，那天吃晚饭，他们之间没有太多的话，如果有交流也更多的是彼此的眼神儿。然后就上车回家——康凡生没有说去你家或者去你家之类的话，就一直开到了他住所的地下停车场。上楼、进门、揽梦晓入怀、拥吻、上床——只有梦晓的那件**罩的挂钩让康凡生很是忙乱了一阵子。没有可以罗列一二三的理由，只有挥之不去的那种说不清的感觉。没有思前想后一切都搞定了的计划，只有那冥冥之中的不由自主。

康凡生在被窝里换个姿势，让自己在被窝中埋得更深一点，就想：反正一切结束了，还是不去想了。康凡生复由爬下床，旋开音响的开关，康凡生有听着音乐入睡的习惯。明天下午要上舰了，还是早点睡吧。

可是他睡不着了。康凡生不是没有经历过女人的男人，不至于和女人的一次床第**就难以自己。正是因为他是个中老手，他才深切的知道自己需要什么。让他难以释怀的正是他们两个人仿佛早就是相识相知了很久的情人一般，她的气味、她的**、她的神情、她的温柔甚至狂野、她的慵懒甚至熟睡时挂在嘴角的一丝口水……，好像一切都是为他而设。

康凡生自嘲的摇摇头，忽然之间请假不参加这次海试的念头又进入了康凡生的脑际。他摇摇头，把这个念头立刻赶了出去。能够登上056！一想到这056轻护，他还是心痒难耐。

***

东沙海域，东沙岛附近。日近黄昏十分。

随着一连串指令，银川号减速了。按计划，银川号在这一带等候前来汇合的一艘056轻护。康凡生没想到他还能登上银川号上，这让他十分意外。

一年以前他曾经在银川号上呆过，和银川号的舰长周永混成了好朋友。银川号把康凡生这一批技术人员和设备送到056轻护上之后，将一路北上正式退役。早晨的时候他在拆卸回收这些设备，周永舰长过来了，康凡生说，舰长来了，太好了，和我拍个照吧。周永站了过来，笑呵呵的说，这才叫立此存照。

康凡生也很感慨：是啊，我头一回看见水兵们在甲板上用餐就是在咱们银川号上，我头一回三周时间没有洗澡也在咱们银川号上。周永舰长说，你赚大发了，你说的这些第一，恐怕还真的只有像银川号这样的老舰艇上才有呢。

康凡生印象最深的是在银川舰的无眠之夜——刺耳的噪声，仿佛那蒸汽机就近在咫尺；狭小的空间，不仅通道狭小就是睡铺也要侧身歪倒了才能把自己塞进去，身高超过1.7米就伸腿费劲，半米左右宽的床铺不能随便翻身；高温的舱室没有空调也没有风扇。

黄昏时分，康凡生手头的事情做完了，就站在甲板上临海沐风。此刻，夕阳西下，海面上金蛇乱窜。这会儿的太阳更像个淘气的孩子，你死死的盯着它的时候，它动也不动，可是转个头的功夫，它就离地平线近了好大一截子。眼见着太阳那个圆弧和地平线那个圆弧就交融在一起了，这个时候，海面上就发的壮观，越发的金蛇乱窜。

不知他何时站到了康凡生身后，说道：太阳就要回家了，真漂亮。康凡生说道：这是海军的偏得了，美景风光，总比别人看的多。周永接口说到，海军的偏得那可多了去了，只是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呀，36年了，银川号要退休了。银川号见证了半部海军发展史啊。

甲板上，水兵们在做着清洁工作。康凡生早就注意到了，一年前他第一次上银川号，也是在轮机室做实验，那时轮机室就没有这么干净。他也注意到了，尽管九月份的海上温度也不低，可水兵们的穿戴十分整齐，全不似以往出海那样穿着随便为了能凉快一点。康凡生觉得，他能读懂水兵们的心了。他说：给我讲讲银川号吧。

周永说道：银川号是纯粹的仿制，苏制风格对我们影响不小。比如吧，你看它细长细长的，是不是？这种船型有助于提升航速，但是空间布局不合理。抗风浪、适航性也不好，蒸汽机的性能以及船体钢材就更不用说了。这一系列问题摞在一起，没有改造的可能了。

那时候中国穷啊，没有全面发展海陆空的本钱。就算那时我们国家在海洋经略上有了现代制海权的认识，没钱没技术你怎么弄？当时全军上下就形成了这么一个共识，就是国防还得靠陆军靠人民战争，但是总得要有几件硬家伙在手上，所以就锁定了要开发核武器。可是核武器有了，没有投送工具也不行啊。那不等于有箭没弓有弹没枪么？所以就下决心自研远程运载火箭。051舰艇就是为发射远程火箭收回数据仓等任务的护航而开发的。

你想啊，我们的东风5火箭那时射程就是上万公里的射程了，你得往公海上发射啊。可是你没有远洋舰艇护航，你怎么戒护火箭弹头的溅落区？远程火箭需要中段和末端制导，就要远洋部署测量船进行监控制导，没有伴航的舰艇保护怎么可以呢？

平常大家都念叨，说撑起的核保护伞保证了我国大半个世纪的平安。这里头没有051驱逐舰这个配角儿行吗？有人说051服役这么多年，一枪没放光顾着旅游了，真是妇人之见。

周永舰长用手指了指左前方，说，小康啊，056轻护应该从那个方向过来。快4点了，应该很快就见到了。别看056轻护比银川号吨位小了一半，可是舒适性上咱们这银川号就是个大车店的规格，比不得啊，哈哈。

周永舰长说，在银川号上所吃的苦，恐怕是一个绝版的体验了。几十年后，你再向入伍的水兵说舰上生活多么苦恐怕更没有人相信了。康凡生有些得意了，随着银川号的退役，他曾经的舰上经历确实成了一种可遇不可求的资本了。

周永不做声了，静静的立在那里远眺着海浪万顷。如果说051见证了我国现代海军的变迁，那么056就是我国现代海军的一个结果了，这056轻护会是怎么一个样子呢？

***

056轻护来了。采用平行补给方式，双舰同速并行着，甩揽、系索、转运，一切都井井有条。设备过去了，康凡生他们也过去了。

回望银川号，那标志着旧时代舰艇的烟筒里轻烟袅袅，就那么飘动着，把永诀的苍凉演绎到了刻骨铭心。那坚守着各自岗位的水兵有板有眼的忙碌着，夕阳的余晖把这些剪影就那么真切的刻录到彩霞上刻录到清风里，也刻录到了在场的每一个人的心里。

忽地，一个场面在056轻护上出现了。列队整齐的水兵，有序的走上甲板，在面对银川号一侧的船舷上站定、面向着银川号全体立正敬礼！056轻护这是在用海军的最高礼节——分区列队向即将退役的老兵银川号致敬！紧接着一声长鸣的汽笛在056轻护上响起，嘹亮而悠长，这是056轻护全体在向银川号致军礼！

银川号显然有些意外，甲板上的忙碌的水兵们错愕着。他们很快明白了对面水兵兄弟的心意，纷纷原地立正、敬礼——长久的敬礼！同样一声嘹亮而悠长的汽笛在银川号上响起，这是银川号在回礼。

康凡生看到，银川号上的信号灯闪烁不停，就在信号灯光的闪烁中，周永舰长出现在舰桥的露天甲板上，立正敬礼。在他的身后，那一轮红彤彤的太阳已经把自己大半个身躯交给了地平线。周永和他的银川号就站在太阳里，也是红彤彤的。

事后，康凡生问，灯光信号打了那么久，都说了什么？056轻护的水兵告诉他，双方反反复复讲的只有两句话——

056轻护说的是，老兵珍重，一路走好！银川舰回复的是，老兵不死，今后有你！

***

从昨天他们乘坐银川号经过东沙岛来判断，现在的位置应该是靠近菲律宾一侧的南海东沙海域。现在056轻护一路东向，这应该是巴林塘海峡方向了。过了巴林塘海峡就是西太平洋了，如果一直往东那是日本的火山群岛方向，如果转向东南则是关岛。按照现在的船速，一昼夜跑出去900公里，能看见这些岛屿也说不定呢。

快点，伙计。还有20分钟就开始作业了。康凡生在冲着盥洗室嚷嚷着，那里边是这次和康凡生一起同行的测试小组的成员韩上南，这家伙正一边哼着小曲一边冲澡。康凡生的领导，本次材料测试小组的组长范文牧斜躺在铺位上，说道，我想起希特勒了。闻听他这么说，康凡生转头看看范文牧，说道，好端端的，怎么想起希特勒了？范文牧说道，当时给德国的军队订制和设计服装，希特勒说，我的士兵一定要帅气。你想啊，帅气的军服都能提振士气和荣誉感，何况这么棒的军舰呢？

他们刚上舰，一项航渡作业就要开始了。作业内容还不少，包括跳速行驶、急转弯、紧急倒车、超长时全速行驶等等……，这是有的忙的了。执勤军官来了，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小伙子。上来就是一个军礼，说，各位好，准备好了么？

***

就这么七八天下来，康凡生他们双眼布满血丝，一个个的饭量剧增，似乎体重也减负了不少。不过，康凡生他们很高兴，他们提供的新材料不负众望、表现优良。康凡生最忘不了的就是那次主炮的急速射科目。

主炮的供弹系统、基座固定部件等使用的就是他们研制的一种新材料，舰炮射击时炮弹出膛的加速度将近2000G，他们就是要在这样的发射条件下测试相关部件的性能数据。

每秒钟2发的射速，50毫秒就射出去一发。这么短的时间里完成退膛、炮弹提运、装填、锁紧、瞄准、击发等等一系列机械动作，如果装填的是机枪子弹还好说，毕竟重量轻，好摆弄。这76毫米口径的炮弹重达十几公斤，高速状态下完成机械动作这就叫苛刻叫难度了。学过物理的都知道动能的计算公式，快速度大重量的炮弹替运装填过程所产生的动能冲击对零部件的质量提出了极高的要求。

零部件的材质差劲了那就是冰激凌上雕花糊弄鬼行见阳光不行。别的不说，实战使用时太高的毁损率就没法接受。而在硬度、强度、挠度、密度等性能上的要求只是一方面，舰上用材必须要限制总重量和总体积。这就难上加难了。

这次急速射是70发炮弹一口气打出去，这半分钟的急速射也是实战要求的一个基本指标。乖乖，那可是主炮弹鼓中总备弹量的一半了。在主炮开火的那一瞬间，康凡生就在甲板上做抵近直接观察。那电闪雷鸣的情景，把康凡生看痴了。整个舰艇猛地一颤，一大团烟雾混合着火光顿时就把半个舰艇就给罩住了。康凡生压根就没有听出70响，在他听来就是一声巨响响——拉的有点长的一声巨响。主炮都停止射击老半天了，烟雾也开始消散，可是浑身都沾满火药味的康凡生还没有回过神来。原本还说要拿手机拍照抢个镜头，这会儿也忘了。

枪炮长是个大个子，名字却像个女孩，叫甘蓝。他拍了拍康凡生的肩膀，神情上有些得意，说，康工，过瘾吧？其实啊，真正打起来，很少用上这玩意，导弹才是真杀器。76毫米炮，对岸支援呢，口径小了点，打小船呢，大了点。这主炮就是以备不时之需，拼刺刀用的。不过，你们研制的材料真棒，别的不说，单是从主炮和副炮基座、船体龙骨、动力系统这几个部分的使用情况看，就效果很好。

甘蓝一边沿着舷梯往舱里走一边说道：你看银川号上用的锰钢钢材和你们搞出来的材料相比就不成，材料性能不行就必然超重超大，这样舰艇的自重就上去了。我算过，全舰因为用了你们的材料，就给056轻护增加将近200吨的有效载荷。多出来这么多有效载荷，我能多搭载多少装备啊。还有啊，使用你们的新材料极大的延长设备维修周期，降低了设备事故率。这一升一降可是了不得。你看看我们轮机舱的水兵，穿的多体面，就是因为平常不用总是在机舱里钻来钻去的维修啊。动扳手的时候少了动按钮的时候多了，由蓝领水兵变成白领水兵了。说起来，他们最感谢你们。

***

晚上熄灯前闲聊，范文牧问，这次在056轻护上，感受最深的什么。韩上南说，要我说的话，感受最大的就是这船上船下太协调了，协调的有点成精了。

康凡生接口道，嗯，英雄所见略同，我觉得吧，这056轻护有点像你大街上碰见的一个美女，那身段三围，那脸庞眼神……，就一个词了，妙曼女子！韩上南挤兑他道，三句话不离女人，瞧你这德性。

隐隐约约的，康凡生似乎确实感觉到了056轻护里边有海军建军战略的脉络走向的影子。不过，这几天他在056轻护上东瞅西看，觉得这舰上还有不少空间啊，怎么就不多装点武器，那样不是火力就强大一些了？他也觉得056轻护上的4枚反舰导弹和8枚防空弹是少了点。……

第10天到了，在056轻护上的这10个日日夜夜，一转眼就过去了。康凡生他们原本以为能看到关岛什么的，其实他们大多数时间是在南海的东沙和西沙一带打转转。只有最后一天，056轻护才掉头东进直奔巴林塘海峡而去，轰轰隆隆的穿过巴林塘，驶入台湾东南方向的西太平洋海域。已经等在那里的哈尔滨号驱逐舰，就是他们的下一站。

***

话说康凡生刚下银川号又上056轻护，真是感慨万千。2012年注定会是值得纪念的一个年份。航母都入列了，这是从无到有的跨越，更像是“我有宝刀”的故事。而056轻护的入列，则是另外一种跨越，一种从量到质的跨越，则是关于“刀法已成”的故事。

正所谓“修炼伴苦胆，青锋甫炼成”。欲知后世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未完待续）